2020.10.16

一山水一远方,一时光一首诗。----2020年岗仁波齐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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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9 月 和谁:一个人

前言

        攻略本上写着“只要你在路上了,一切都不是问题”,我把这句话用来激励自己。出发前家人和朋友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去阿里岗仁波齐。

          早在2009年看了一篇关于介绍 阿里 的博客,文章中第一次看到岗仁波齐、纳木那尼峰,看到了玛旁雍措、 拉  昂措,那时才知道 阿里 有座神山---岗仁波齐,当第一眼看到图片上的岗仁波齐就深深的被吸引着,灵魂被深深的震撼了,心中种下了一个远方的梦,之前只知道阿里有位孔繁森,只知道阿里很远很远,对于那时的我, 阿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一个比远方更远方的地方。

       2014年,第一次来西藏 ,带着侄儿和初中毕业的儿子,没有考虑去 阿里 。

       2018年,第二次到 西藏 ,和老司机带着一条狗从 滇藏线 出发,当时做了很多关阿里 的攻略,中途因为老司机没办到边防证,我们带着着遗憾而归, 阿里之行成了我心中的梦想,回程的路上看到日喀则的火车,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坐着火车来。

       年初就时刻关注阿着里的气候、交通、旅游攻略,然而因为今年疫情的影响,让我的心情变化也始终处在起伏不定的煎熬中。

9月6日,去阿里的第一天

    当成都飞拉萨的飞机停在贡嘎机场时,看似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思绪万千,期待多年的阿里之旅终于实现了。 阿里 ,我来了,怀揣着期盼多年的梦、带着我无比虔诚执着的心。

       出发几天前就与 拉萨 到 阿里 的客运司机联系好了,让我在高速路口等发往 阿里 的班车。上午11点30分,机场大巴把我放在 贡嘎 山洞口出来的高速路上,孤伶伶个一人一个背包,此时的我完全懵了,站在高速路中分不清东西南北,茫然无措的不知道哪儿是往日额则方向路口,于是拿着手机把能看见的标示牌都照下来后,我从洞口右边的高速路走到左边高速路有日额则方向标示岔路口等车(西藏 高速路不收过路费的原因吧,高速路可以过往行人),炙热的太阳晒得我满头大汗,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下午2点50分终于坐上了前往阿里 的班车(小小的得瑟一下  )。

        日喀则 的路没变,坐在车上人的心情没变,只是路边的风景变了,觉得不能错过一路的景色,我一直注视着窗外,路边的青稞已成熟到了收获的时节,地里人们忙着收割,那一颗颗饱满的穗子承载着老乡一年来的希望。

        大巴车经过拉孜县后,进入G219国道,这条路一直通往新疆的叶城 ,称为新藏线 (原计划徒步后去札达古格王朝,再走新藏线去喀什 ,但因新疆疫情放弃了)。开始进入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地,公路两边的牧场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远处矗立的雪山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偶尔有一群群绵羊或低头觅食或窜到公路上把大巴车堵在路中间,任凭司机按破喇叭,它们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走过去,给车上略显疲惫的人无聊时光中增加了一点点视觉的变化。

         晚上8点过大巴车经过 昂仁 金措,路边一个很小的湖在夕阳余辉下显得格外宁静美丽,牧归的羊群走在寂静的湖边。当夕阳把最后的余辉打在山颠、湖面和我们的身上,显得如此的安静、祥和。最后就是寂寞,看不到牧民、看不到羊群、看不到村庄,随着这条路慢慢消失在前方的夜色里。

          远处的天边由桔红色变成灰色最后变成黑色时,夜幕降临,乘客们都在车上昏昏欲睡,只有到了检查站每个人睡眼惺忪地拿着身份证和边防证去检查后,带着满身寒气上车后又睡去,车上又归于寂静。凌晨1点50时终于到达萨嘎县城,司机说在这里休息,明天6点准时出发。也许是过于兴奋,也许是高反,这一晚我昏昏沉沉没有休息好。

             9月7日,阿里第二天

        早上6点班车出发,窗外半轮弯月悬挂在天空,那么亮也那么幽远,月光映照在山脉的轮廓上,倍感荒凉和孤寂,这就是 阿里 !我看着满眼荒芜的世界、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草原的变幻,看着大巴车前面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路,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仿佛时间静止,无欲无求。依然睡不着,也许是在任何时候都不想错过窗外那不一样的风景,然而就是过度兴奋、过度疲劳加之饮食没有规律,导致了后面严重的高反。

      上午10点到了帕羊镇,我想喝酥油茶,去了一家藏餐店问酥油茶多少钱一壶,女老板打着手式表示听不懂,我又问桌上饼子多少钱一个,女老板用生硬的汉语说一百元,只好作罢,又找了家藏餐店还是不会说汉语,无奈,只好去吃了一碗鸡蛋面解决了早饭。

 

     

      简单的早餐后又是4个小时的路程,沿途跨越了五彩沙漠,途经了公珠措,看到几只野驴悠闲的吃着草,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左边窗外远处那一抹湛蓝--玛旁雍措。 西藏 三大圣湖的湖水都是出奇的蓝,湖的远方是纳木那尼峰,当我把头无意间转向右边时看到了心中的“岗仁波齐”,网上的图片和视频都远远不及亲眼所见时的震撼,岗仁波齐神山在 日光 的映照下,如山中的王者,俯瞰着天下万物苍生,它是那么的巍峨雄伟、那么的圣洁孤傲,终于我来到了神山脚下,它巍然屹立在群山之颠,它是传说中的第三极、世界的中心、是万山之祖,此刻就在我眼前,我正走向它。

                 也许,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岗仁波齐。

             开启56公里的转山路

         

       下午4点一切准备妥当,小心、小丁(坐同一班车来徒步的同伴)我们三个从塔尔钦出发开始转山,晚上住止热寺边。经过经幡广场时看见了岗仁波齐神山的北面,进山的路比较平坦,一路都是磕长头的朝圣者,都沿着拉曲河一直往前走,也不觉得累,太阳落山后,风吹着冷飕飕的,气温下降很快。

        

       在第二个补给点稍事休息,距离止热寺还有5公里路程,刚开始上坡路感觉有些气喘,后来每走一步都感觉十分艰难,晚上9点30分到达住宿点,能近距离的看到岗仁波齐神山的北面。

            住宿点海拔5200米左右,是男女通铺的板房,钢炉通宵燃烧着,房间比较暖和,吃的东西却只有酥油茶和快餐面,小心和小丁什么都吃不下就直接上床休息了,我很饿要了一壶酥油茶,请老板给了一纸杯糌粑,正吃着来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一进门就找氧气说是高反了,我请他喝茶,睡在旁边一位 北京 来的小伙睡不着,起床来到火炉边也说高反头痛,我把肌酐分给他们吃,我们三个聊着转山的感受。10点过上床也许是连续坐车没有休息好、加上走了十多公里早已疲惫不堪,很快就入睡了,半夜醒来觉得胸口像被大石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作深呼吸胸口特别痛,才知道是高反了,在黑暗中从包里摸出一瓶肌酐口服液,瓶子和吸管拿在手里可半天都无法将吸管插入瓶中,自己不停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把吸管弄断了好几次,弄得满头大汗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 成功 ,喝完口复液后努力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准备继续睡,可是怎么都睡不着,耳边有鼾声、有呻吟声、有吃东西的声音、还有玩手机的,门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我干脆起床穿上衣服去拍摄岗仁波齐。

         月光下的岗仁波齐神秘、威严而又安详,山顶的积雪在月光照射下耀眼夺目, 冈仁波齐 正以王者的风范和气势,俯视着芸芸众生。在神山前在月光下,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万籁俱寂中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呼吸声和远处的水声,世界是那么的安静和谐,我的思绪好像也沉浸在远古的记忆里,内心一片安宁祥和,我永远记得这一刻的感受。

    9月8日,第二天转山路

一夜闭目养神,早晨5点钟有人起床就出发了,我和小心邻床的两位大姐6点起床全副武装准备出发转山,听口音是 成都 人,于是和她们打招呼聊了几句,后来在 阿里几天的行程都是与她们结伴同行(下一篇玛旁雍措和 札达 )。

      我叫醒小心和小丁,小丁也有高反,我叫他吃点东西也许症状会减轻点,没有电也没卖早餐的,我们就坐钢炉边喝着热水吃着自带的干粮,但吃得再多也始终感觉没有填饱肚子。等天快亮时,小心告诉我们说她在发烧,天啊,我和小丁都劝她和 北京 来的小伙叫救援车回塔尔钦去(昨晚聊天 北京 小伙早晨也说高反不敢上山准备天亮撤下去),挺为他们遗憾的,万事随缘吧。

        出发时天已大亮,路上已经有许多转山的人,从身边经过一批又一批,还有磕长头朝圣的,一出门就是上坡路,胸口还是很痛无法提高速度,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爬着,小丁背着60斤的负重加 上高 反也慢慢的前行着。

   

       差不多走了两公里,太阳出来后,看见一小部分的冈仁波齐在阳光的映照下出现“ 日照金山”的美景,于是迫不急待的爬上山坡,这时整个冈仁波齐都笼罩在阳光下,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显得非常庄严肃穆,在蓝天白云下,神山也显得很通透,如晶莹的玉,是那样的圣洁那样的绚丽。我不停的拍照、拍视频,沉醉在美景(无边的美景)中,忘记了高反、寒冷、饥饿,也忘记了后面还有更加艰辛的路。

          

        大概到10点,来到天葬台下的补给点,喝了两杯酥油茶吃了一小碗糌粑,才觉得暖和过来没那么饥饿了,听补给点的老板说此处到神山垭口还有4公里,是全程最难走的路程(两年来作了很多准备,恰恰忽略了高反,当高反时才知道下面的路是多么的艰难)。天葬台的路边有许多衣物、头发等随身物件,转山的人放一个随身物什在这里,意为脱离苦海后又重生。

          右边岗仁波齐始终默默注视着,不管用什么方式来这里的每一个朝圣的者,有磕长头的、有背着小孩的、有牵着老人手转山的。

       给前面一家三口拍完照片后,高反已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眼前只有白晃晃的阳光,耳朵什么都听不清楚,这时身边有两位转山的藏族同胞停下来看着我,我请他们帮忙,一位年龄大的从自己背包里摸出一瓶肌酐口服液拧开盖子后递给我喝下,然后两人牵着我的左右手往山顶爬去。当他们牵着我手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也许是因为那两双纯洁的眼神、也许是因为那两双温暖的手。路边一个藏族妇女看到我高反得那么严重,把胸前的衣襟拉开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又被她的善举感动得泪流满面。他们就这样牵着我几步一停的向一个又一个山口爬去,用不流畅的普通话安慰我说快到了。在他们帮助下用了2个小时到了卓玛拉垭口(5648米),垭口上许多人在这里煨桑、祈福。

         垭口后就是下山路,为了不耽误两位好心人的行程,我请他们先走一步,然而他们还是担心我高反,我坚持说没事了并把包里的巧克力全部给了他们,他们确认我没事后才先行下山,我用手机只拍到他们两个下山时的背影,只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默默祝福他们平安、幸福。

           没来之前很多次幻想到达山顶情景,而今实实在在的站在这里时,我闭着眼把脸迎向太阳,耳边只有风吹动经幡的声音,高反突然间减轻了,胸口也不那么痛了,全身也轻松了。

         下山的路依然陡峭,昨晚听小心说前两天来徒步的就是从垭口下山的路上摔下去的,同伴报警找了两天才找到。山脚下是慈悲湖,看到一位藏族阿妈提着塑料水壶向湖边走去,想必是想装一桶圣水带回家。

        我小心的走在乱石中,驻目远望,峡谷中满眼都是深褐色的砾石,两边山体嶙峋而狰狞,这里没有一颗树没有一颗草,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越走越发觉得来过此地一般,是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的场景和现在所看的景相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相信岗仁波齐是我该来的地方。

               

       

         

        下山相对较轻松,6公里路边走边拍照,到山下第一个补给点已是下午2点半过了,补给点除了甜茶就是快餐面,偶然看到货架上的黄桃罐头,满眼都散发出绿光,立马买了瓶囫囵吞枣的吃了。茶馆家小女孩差不多五岁,我一进来她就坐在我边上,我请她吃黄桃,给她拍照给她拍视频,她很配合。她爸爸满脸写着尽是沧桑,小女孩很能干帮她爸爸做家务,煤碳把双手弄得黢黑、蹲在一个大盆边洗碗、然后学着她爸爸的样子用块抹布把每个茶碗擦得干干净净,看着她幼稚的双眼、可爱的笑脸和能干的模样,内心却莫名的有点难过。

             

          差不多等了小丁一个小时,他说走得差点崩溃,脚打起水泡,也吃不下东西,休息了半个小时,等出发时已经4点 钟,还有20公里的路程。上午上山是爬过一个山口又一个山口的上坡路,而现在是转过一个路口又是一个路口一直没有尽头的蜿蜒山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为了保存体力,我们默默的走着,四周寂静而安宁。6点左右后来跟上来一个姑娘,一个人走的很轻松,她说和老公早上8点从塔尔钦出发的,她嫌她老公走得慢一个先走了,一起走了几公里她又嫌我们太慢,加了微信后,她想徒步走完整个路线,然后一个人像燕子一样很轻巧的走了,等再抬头看她时远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影消失在远处的转口,也是太厉害了吧。到祖楚寺时已经快晚上8上点了,天也慢慢的暗下来,到最后一个补给点还有10公里,稍一停下来就很冷,于是我按照自己的速度先行前进了,拍了几张夕阳的照片,等太阳光消失的时候天空就全暗下来,越走越累,又冷又饿,也不敢休息,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忧和恐慌。

       最后10公里

        作攻略时了解到中途有一小段路在悬崖边上,当走到此段时内心十分紧张,耳边只能听到谷底河水咆哮的急流声,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十分艰难,双腿不停的打颤,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更加放大了对恐惧的想像,惧怕生命的脆弱,惧怕自己掉入谷底的深渊,惧怕让内心充斥着沮丧和孤独,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再害怕但还是固执的想坚持徒步完。最后咬着牙手脚并用摸索着爬过去,当走完这段路后才发现手心和背心都是汗,被风一吹更冷。

     前面的路开阔起来,路上有藏民还在磕长头,恐惧感慢慢消失了,这时犹如荧火虫般的亮光时隐时现的出现在远方。头顶满天星光,寂静的黑暗中,除了风声就剩自己的脚步声和藏民匍匐在地双手划过地面的声音,这6公里很黑、很长、很累,也许是被朝圣者的虔诚感动、也许是因为自己多年夙愿,再苦也要坚持,这些经历很珍贵,这时自己的脚步有了力量,不管前面还有多远。

      晚上10点钟,刚好到最后一个补给点,收到朋友、家人电话微信,等报完平安,小丁也到了,小丁说:半路邀约早上在住宿点有高反那个一起聊天同行,被很冷漠的拒绝了,而是与三个小女孩同行的,还送到这补给点她们才离开的。默默的想,世相百态,那人经历了什么变得脱离人间烟火、如此冷漠?是啊,旅行就像一场修行,一路会遇上有缘人相互帮助共度难关,也会与无缘人擦肩而过谁也不记得谁。最后4公里,我们请路上遇见的那位好心的姑娘用自己的车来接的我们(休息时间叫救援车要800元,包车要200元),小丁请大家吃饭,庆祝转山平安归来。

       回到塔尔钦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倒在床上,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也许还是高反、也许是岗仁波齐一直浮现在眼前、也许是徒步路上的风景和路上经历的人和事一直在脑海回响,心里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入睡。

       为什么选择来这么坚辛的地方,因为 阿里 有神山圣湖、路上有深刻平凡的小故事和小人物、有人生中的一段经历和收获,还有那多年的梦………。用我老母亲的话说:人的身体总要吃些苦,人的心里才不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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