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畔的冬日约定

隆冬时节踏入昆明，竟不见萧索。海埂大坝的风里裹着暖意，路边三角梅开得热烈，远处西山睡美人的轮廓在晴空下清晰可辨，所谓“春城”，果然名不虚传。而这场冬日之旅的主角——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红嘴鸥，早已在滇池上空拉开了序幕。

清晨八点的大坝还未被人流填满，滇池水面泛着细碎的金光。忽然一阵翅声掠过，抬眼间，成百上千只海鸥已从远处飞来，它们时而盘旋成白色的漩涡，时而俯冲掠过水面，翅尖划开涟漪，又猛地腾空而起。不远处的游艇驶过，海鸥群立刻追随着船尾的浪花起舞，聚拢又散开，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买上一包专用鸥粮，刚摊开手掌，就有胆大的海鸥扑棱着翅膀飞来。尖锐的喙轻轻啄在手心上，带着一丝微痒的力道，转瞬又衔着食物掠向空中。旁边的老奶奶正慢条斯理地撒着鸥粮，她笑着说：“这些小家伙跟昆明人是老交情了，每年冬天都像回娘家一样准时。”原来它们从贝加尔湖出发，跨越一万六千余里的风雪黄沙，才抵达这片温暖的栖息地。

午后转到海洪湿地公园，水杉林的枝叶间漏下金色的阳光。沿着木栈道走到湖边，正赶上日落时分，滇池被染成一片橙红，海鸥的白色身影在霞光中格外灵动。有摄影爱好者举着相机等待时机，捕捉海鸥掠过水面与落日同框的瞬间——这大概就是昆明冬日最动人的剪影了。休息时咬一口现烤的乳扇，玫瑰酱的甜混着奶香，配着湖边的风，连时光都变得温柔。

返程时路过大坝，看见几位市民正自发清理岸边的杂物。当地朋友说，昆明人早已把护鸥当成了习惯，从专人投喂到生态保护，才有了这四十年不变的约定。想起那位与海鸥相守十余年的退休老人，即便离世后，海鸥仍会在投喂处盘旋等候，直到见了老人遗像才肯离去的故事，忽然懂得这份人与鸟的羁绊有多深沉。

暮色渐浓，海鸥们陆续归巢，天空慢慢安静下来。这场跨越万里的重逢，不仅是大自然的奇迹，更是昆明人用温情守护的诗意。待来年冬雪初降，这些白色的精灵还会如期而至，而滇池畔的约定，也将在时光里继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