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风月两万里（十二） 广西 北海 秦巍

广西北海

桂林到南宁的高速实在不敢恭维，广西的高速是一路走来最差的，从桂林出去没多久，柏油高速就变成水泥高速，水泥裂成一块块，车在水泥块上跳来跳去，不时还遇到塌陷的地方，隔一段就有维修工程，桂林到南宁全程限速仅八十公里。南宁到北海，虽然是六车道，路况基本和桂林到南宁的路差不多，同样许多地方在维修。花这么大的代价，占了农民无数土地，把路搞成豆腐渣，害人不利民，唯独得到好处的就是负责建设的人。说实在，工程不贪污的不多，但是其他省把工程款的大头用在路上，路虽然有瑕疵，但不至于成广西这个烂样子。一个国家，任其腐败怎么得了！

车到柳州，远远看去，百里沃野，只有微微一些丘陵，城市里高楼不多。小时候曾听大人说，人一辈子最幸福就是生在苏州，长在杭州，死在柳州。苏杭二州，人间天堂，生活富庶，自然风光又好，作为出生地和成长的地方确实是最幸福不过，但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死在柳州最幸福。广西有个长寿之乡“巴马”，在这里度过老年可能气候比较舒适，身体比较健康吧。

从阳朔到南宁四百多公里，正常走高速最多五个多小时，但广西的高速太颠簸，到南宁差不多六七个小时。天将黑的时候到了钦州附近的黄家屯服务区，黄家屯服务区明晃晃地标着“五星级”，走了一路，号称五星级的服务站区仅此一家。

进入服务区，果然不同凡响。第一感觉是大，总面积差不多有十个足球场大。其次是全，服务设施一应俱全，加油站、修理站、卫生间、中餐厅、自助餐厅、超市、水果店、小吃店、休息室、旅馆，警务亭应有尽有。再就是环境美，草坪、绿化带、石砌长廊、景观树．．．．．．整个服务站就像个大花园。

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有一架天桥，可以散步到对面的服务区。呵呵，两边的服务区简直就是双胞胎，连树的位置，大小都基本一致，很容易让人产生迷惑，究竟是在哪边。

到自助餐厅两个人花了一百元，吃的腰都弯不下。原本打算住服务区旅馆，锁车的档口，保安特意走过来提醒，注意油箱，最近发生过偷油现象。这一夜只好窝在车上，不敢睡踏实。好在车上床铺又宽又平，睡上去还算舒服。

半夜下车撒尿，目光所及，黑压压几十个小猫般大的老鼠听见动静，从停车场跑进草丛，那阵势浩浩荡荡，密密麻麻，“托托”有声。阴森恐怖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只怕老鼠从换气的车窗玻璃缝里钻进来，或者钻进发动机把电线咬断。

早上，太阳出来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空气清新的好天气。我们乘早凉快，赶往下一个目标——北海。

从黄屋屯到北海，也就一百多公里，路况也好了许多，尤其是出北海收费站到北海市的四十多公里路，又宽又平，甚至比高速公路都好。一路颠簸，终于听到车轮在平坦的道路上高速行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心里爽快极了。打开车窗，海风扑面，大海微腥的味道钻入鼻腔，启发大脑深处对大海的记忆，广阔的大海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北海银滩，还有珍贵的白海豚，慕名已久。

银滩是我见过的最宽阔的海滩。正值海水退潮，长宽近十几里的海滩，星星点点布满了赶海的人们。不时有人匆匆从我们身边走过，大大小小的兜子里装满了刚刚挖的蛤。

大海真是宽厚仁慈，每天准时涨潮给人们送来海货，只要肯去捡拾，这里的人永远也不会饿肚子。

滩长水就浅，海浪温柔的像少女的手，轻轻抚摸岸边的沙子，青草。水浅就藏不住鲨鱼、海堑。阳光直射水底的洁净白沙，形成美丽晃动的光影。偶尔，能看到一条小鱼，一只螃蟹从脚边溜过。

妻子没见过大海，她迫不及待奔到海边，迎着浩瀚无际的大海，迎着一波波扑向眼前的浪花，长开双臂，情不自禁地大声呼喊“我来了！”

此情此景，我不由的想起，自己头一次见大海时激动心情。雪白的浪花像草原上千千万万只兔子，奔向岸边。那时候我一直想，海的那边是什么……

我们脱了鞋，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和调皮的浪花躲猫猫。刚走到水边，一波浪扑上来，抱着你的腿，哦，好凉爽！，等你惊慌的一踉跄时，转眼间，它又退了去。

妻子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半埋在沙里的水母，半透明的胶体上有暗暗的斑点，差不多有足球大。电视上见过，这东西有毒，蛰人会很痛的。

天际处，海天一色，影影绰绰一两个黑点，那是打渔船。

海滩上横放着几条摩托艇，有人朝我们打招呼，讨价还价了好一会，五十元成交。

船主一个人就把沙滩上的摩托艇推到水里，一拉绳子，引擎发动了，摩托艇箭一般飞了出去。水本来是最柔软的东西，速度飞快，海水就变硬，像铁板一样，碰撞摩托艇的底部，发出“咚咚”的响声。

五六分钟就到了看上去很远的渔船附近，摩托艇停了下来。我们四处张望，期待能看见白海豚，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只见茫茫大海，碧蓝连天，几只海鸥，掠过头顶。

呆了几分钟，摩托艇回到岸边，我们略感意犹未尽，埋怨时间太短了，船主说汽油涨价了，烧不起。后来在旅游论坛上发现，北海摩托艇是全国旅游十大最差服务之一，不过这里平时旅游的人太少，海滩上寥寥几个游客，船主等一天也未必碰得上顾客，也是服务价高的原因吧。

在北海玩了一天。北海的另一个旅游景点涠洲岛，考虑到人车不便分离就没去。据说鸦片战争后北海成了开放口岸，涌来许多洋人，在涠洲岛上建起一些西洋建筑，当地人也都改信了基督教，于是涠洲岛给人一种异域的感觉。

早上五六点，我们上了高速，直奔海南岛。

过了高桥镇，就到了广东地界，高速路一下子平顺了许多。黑油油的沥青路，非常平整，车在上面行驶噪音很小。我边走边想，可能广东经济实力雄厚，人也富裕有钱，看不起工程里抠小钱，或者工程多，到处可以发财，不像一些广西贪官，见到一个工程狠不得连皮带渣全装自己口袋里。　

初夏，晚上八九点天才傍黑，我们到了横山服务区，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

到广东的服务区才发现，虽然没有专门标注几星级，但和广西的五星级有的一比，而且更加现代化，更加整洁。厕所地面光可鉴人，居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服务区里高大的椰树成片成林，呈现出热带风光。有一种景观椰树，树干笔直，树皮光滑，就像机器加工出来的那样规整。停车场没见到老鼠。花园的树枝上有一只红色的蜥蜴，足有一尺长，一动不动地扒在树上，直到我们离得太近，才窜逃离去。

离横山不远的一个小镇，是一个朋友的家乡，他曾好多次激动地描述他的家乡，虽然种种原因不能去他家乡看看，但是我还是从眼前的一切去体会他家乡的美。

这里千里沃野，植被茂密，道路两边，小洋楼比比皆是，而且三面环海，空气格外清新。记得他还说了家乡的美食，家乡的风俗，文化，建筑。他非常自豪地说，他读书的中学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他们的镇子最少有八百年。看着他兴高采烈忘我的样子，我故意气他说，哪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乡的名字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出现在《淮南子》里了，学校建的早那也是国民党时期，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有什么关系？其实说心里话，耳濡目染，我也隐隐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也许路过他的美丽家乡而没有进去，是一件遗憾终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