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正文

发表于 2022-12-08 21:37

故乡原来是没有龙虾的。大约七八年前，村里一位小伙子到汉口后湖走亲戚，见到这玩意儿，觉得新奇，便带回几只扔进沟中，于是乎一代一代地繁衍开来，到如今已成为水中一大旺族。

沟岸边那一个个饭碗般粗的又圆又深的水洞，大多是龙虾们的居所。这些家伙十分厉害，它们能把菜园的岸边掏空，使一小块一小块菜地崩进塘里；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作为两家鱼塘分界的小土堤打通一个洞，让鱼儿们自由来往，让一家叫苦不迭，一家喜在心头；它们还能悄悄地把田埂啃出一条缝，一夜之间使满田肥水漏个精光……因为这些“业绩”，乡亲们对龙虾很不喜欢，却又无可奈何，只有白看着它们繁衍发展的份儿。

龙虾繁衍之快，与它们本身的特点有关。这寸把长的小动物，头上长着两只壮实的长腿，腿端生出两只虎钳似的夹子，夹子两面，长满坚硬的锯齿，锋利极了。我曾经尝过它的厉害。胸脯两侧，布着八条小脚，每侧四条，小腿末部分岔成二个小趾，两只圆鼓的眼睛，挂在头脊骨的两边，足有人丹那么大。周身披着黄色的外壳，又厚又硬，铠甲一般。其尾部呈扇形，大概起着平衡作用。

龙虾行走时，八只小腿交错挪动，两根长须不停地扫摸，长夹张开而悬起，大摇大摆，气度轩昂，煞是威风！一旦闻警，便全身缩成弹弓状，“嘣”地一声，后退老远。

因为机灵，又有硬壳、利夹保护，他们不仅不会被大鱼吃掉，而且还可以吃掉小鱼小虾。自从龙虾繁盛后，故乡沟中那数不清的肉虾、米虾、鱼秧子便绝了后，就是最好的证明。

龙虾的兴起，是我离开家乡参加工作以后的事，因而捕虾之法，一无所知。

早几天回家接孩子，一进门，孩子就得意地告诉我，她学会了钓龙虾，并且翌日一大早就表演给我看。孩子找来一只大田螺，去壳取肉，又寻得一根三尺来长的小绳子和一根小木棍，绳子的一头扎紧螺丝肉，一头系住木棍顶端，然后对准正在岸边纳凉的龙虾投去，那虾一见食物，便挥舞着两只长夹划过来，一下子钳住钓饵，孩子轻轻一提，龙虾便上岸了。邻家儿童乐坏了，跑来奔去大帮其忙，一早晨功夫，竟钓得半桶。

钓虾之意，自然在吃。龙虾的确好吃，一碗上桌，孩子们争抢，自不必说；就是朋友聚首，相对小酌，没有龙虾，总觉兴致上不来。

食虾之法，常见的是去掉两夹后，洗净清蒸，蘸着佐料吃。这次，母亲叫我们将虾子头尾弃去，留取虾身，洗净后，用味精、醋、盐拌和，稍停，再下锅小炒，吃起来果觉脆嫩香甜，别有风味。

只是这种食法，半小桶成品，上桌时不足一碗，从商业眼光看，颇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