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02

虎踞江南——新干大墓与青铜王国（江博展之三）

时间：3 月和谁：夫妻

千里赣江，万年流淌。1989年，江西省新干县赣江东岸的一次考古发掘，唤醒了一位已沉睡三千年的国王。他的随葬品极为丰富，尽显奢华。其中一对青铜大钺，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王权。沙土虽然掩埋了王的容颜，却掩盖不住王者回归的尊荣与权势。王者归来，威仪犹在。

新干大墓位于江西省吉安市新干县大洋洲镇程家村涝背沙丘，大墓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东西向，一棺一椁。大墓出土青铜器475件，玉器754件（颗），陶器、原始瓷器139件，以及骨器、人牙、猪牙、朱砂若干，共计1374件。

先看看江西省博物馆的四件镇馆之宝。

兽面纹鹿耳四足青铜甗上部为甑，下部为鬲，两耳分别站立一只小鹿，回首相顾。甑腹饰四组环柱角兽面纹，鬲体饰四组浮雕牛角兽面纹，神秘肃穆。此青铜甗是新干大墓出土青铜器中体型最庞大者，也是中国迄今发现的最大青铜，有“ 甗王”之誉。它采用四足取代常见的三足，具有良好的稳定性，是所见最早的四足。除耳上双鹿外，整个器物一次浑铸成形，纹饰精美，是青铜范铸工艺的杰出代表。

伏鸟双尾青铜虎这是迄今为止所见先秦时期最大的青铜虎。器形似虎尊，腹底中空，张口露齿，双尾造型奇特。虎体背伏小鸟，灵动传神。整件器物纹饰繁复精美，工艺精湛。此件双尾青铜虎将虎的神性和人对虎的崇拜表现到了极致，具有强烈的地域特色。同时也是商代青铜艺术的辉煌之作，具有“虎王”之美誉，是赣鄱地区独特青铜文化的重要符号。

双面神人青铜头像这是迄今所见商代唯一的双面造型青铜神人形象。突目圆睁、肥鼻突起、张口露齿、双角外卷、竖耳上尖。头顶圆管可插羽冠，领下方銎可安木柄。整体形象神秘诡异、威严摄人。此器或为墓主生前执掌的权杖，或为立于祭坛前的圣物。其形象融合人、兽特征，是用于神灵崇拜的偶像或“神主”，充当人与神沟通的媒介。

活环羽人玉饰中国迄今发现最早的玉羽人，也是唯一的商代羽人玉佩饰。叶腊石质，采用圆雕工艺。羽人作侧身蹲坐状，头顶鸟形高冠，“臣”字目，目内残留朱砂，嘴呈喙状，腰背部两侧雕有羽翼，小腿并拢，下部有一斜穿孔。头顶后部用掏雕法制作三个相连的链环。此器集人、兽、鸟于一身，想象丰富，构思精巧，为迄今所见最早的活链玉器，代表商代玉器制作的最高水平。

钺是王权的象征。三千年前汉字中的“王”字，就是钺的象形。新干大墓出土了2件青铜大钺、4件青铜小钺。商代同一墓葬中出土成对青铜大钺的，只有河南安阳殷墟的商王武丁之妻“妇好”墓、山东益都苏埠屯的某方国国王“亚醜”墓。类比可知，新干大墓的墓主应该是赣水流域某方国的国王。

目雷纹青铜大钺中部开口露齿，环饰燕尾纹一周。肩下及周边装饰目雷纹。

双面齿云雷纹青铜大钺中部开口，双面露齿，环饰燕尾纹一周。肩下及两侧装饰云雷纹，纹中凹线处有错嵌红铜的痕迹。此钺是目前所见商代青铜钺中最重的一件，象征着持有者地位高贵与权力显赫。

兽面纹双系带銎青铜钺乌黑光亮，刃部锋利。銎管两面装饰蕉叶纹，内有卷云纹和燕尾纹。钺体装饰以云雷纹组成的变体兽面纹，左右双系似虎耳。这件器物出土于棺内，且在6件青铜钺中最具地方特色。

方内青铜钺此组小型方内钺与大型钺外形基本一致，唯器小体薄，状若短体阔斧。新干大墓共出土大小青铜钺6件，单体遗存中出土商代青铜钺数量仅次于河南安阳殷墟亚长墓。

玉器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高规格的玉器反映王权。新干大墓出土玉器达千件之多，包括玦、镯等佩饰用玉，璧、琮等祭祀用玉，以及矛、戈等仪仗用玉，显示出墓主的尊贵。这些玉器主要出土于棺内，从玉玦、玉镯、项链、腰带等玉饰品的有序排列来看，商代后期高等级贵族玉殓葬制度或已成形。

神人兽面形玉饰磷铝石质，出土时器表粘有朱砂。正面浅浮雕神人兽面像，口露獠牙，头戴高耸羽冠，双耳戴玦，雕刻精细，布局和谐，表现夸张，具有震慑人心的狰厉美感。背面光素，仅下端饰四组弦纹及菱形图案，出土于墓主胸部位置。此玉饰从整体风格和工艺看，属长江中游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石家河文化，早于墓主生活时代，或为“传世珍藏”。

三千年前的赣江流域，孕育了一支高度发达的青铜文化——吴城文化。新干大墓是一处吴城文化遗存，更是商代青铜文化的渊薮。新干大墓出土遗物的文化属性大致分为四类：殷商式、融合式、先周式、土著式，其中融合式与土著式占多数，青铜礼器受到了商文化的强烈影响，兵器和工具则更多地保留自身传统式样，反映出浓郁的本土风格。

圆涡纹柱足青铜鼎柱足鼎最早出现于商代中期，广泛流行于般墟时圆钢纹亦始见干商代中期，有观点称之为火纹，具有太阳和火神崇拜的双重意义。此鼎造型与山西平陆前庄出上的兽面纹鼎类似，为商代中期器形：纹饰与南安阳小屯商代晚期茎M18出土的一件圆涡纹柱足圆鼎的纹饰极为相似。其铸造年代可能介于二者之间，无论从器型还是纹饰均属中原文化的典型风格。

虎首形杖首圆雕虎头造型，半开口，锐尖齿，乳钉目，旋孔鼻，双立耳。制作精致，线条流畅。

青铜鼎虎耳构件

虎形玉扁足与镂孔玉扉棱片 3件玉质虎形扁足形制与新干大墓青铜圆鼎虎足相似。出土时器身有朱砂绘制的鳞片纹，其中一件上穿一孔。4件镂孔玉扉棱片与玉质虎形扁足配套，应是镶嵌在漆鼎腹部的扉棱。

虎首曲内青铜戈戈内部弯曲为张口、圆眼的虎首形状。圆眼中原本镶嵌的绿松石已脱落。

虎首曲内青铜戈与圆形玉𤨕新干大墓共出土3件虎首青铜戈。此件虎首戈出土时，下阑处垂直放置一件圆形玉𤨕，应为戈秘装饰物。

虎形扁足青铜圆鼎圆腹略深，腹部饰三组环柱状兽面纹，鼻棱细直，圆乳钉目，体型较其他虎足圆鼎稍矮小。

虎耳虎形扁足青铜圆鼎器物汇聚5只虎的形象。双耳伏虎，三扇足为虎形，虎口侈张，托起鼎腹，虎尾上卷，虎耳与虎足相映成趣。双耳外侧各饰龙纹一对。新干大墓共出土虎形扁足青铜圆鼎9件，以此鼎体量最为高大，气度恢宏，纹饰精美。这类装饰虎形象的青铜鼎仅见于江西，是商代江西本土文化最具有代表性的青铜器之一。

青铜羊角兽面兽面羊角外卷，“臣”字目，大而凸出，造型独特，应为面具。青铜面具在商代颇为盛行，有人面型和兽面型之分，是主祭巫师在宗教祭祀活动中用于沟通天地和阴阳两界的重要法器。墓主生前可能戴此面具，作为神灵的化身“率民以事神”。

青铜酒器新干大墓所出酒器，既有盛酒器壶、卣，又有大型贮酒器罍、瓿，还有挹注器瓒，有别于同时期中原商文化以觚、爵等饮酒器为核心的“重酒”礼器组合。

三足提梁青铜卣敛口，带盖。龙首提梁，提梁一侧有钮，与盖面套环相链接。器身满布细线条兽面纹，辅以连珠纹。盖饰宽线条变形龟纹，与器身纹样风格迥异，应系后配。卣作为礼器，在祭祀等重大场合用于盛装由黑黍酿成的鬯酒。殷墟铜卣一般为椭圆形口、深腹、圈足，有盖和提梁。新干大墓共出3件铜卣，2件三足圆卣，1件方腹卣。此件三足提梁铜卣，卣外底残留圈足，三足应为改铸，造型有别于中原圈足卣，形象独特，体现了本地居民对中原文化的创新性改造。

云雷纹青铜瓒器体为杯形，腹部交接处斜出圭状尖首柄，表面饰目雷式云纹。瓒本是一种以玉为柄的裸酒器。祭祀时，主祭人用瓒从罂等大型贮酒器中挹取鬯酒并注于地上，以祭享祖先，此为裸礼。此器为目前所见唯一一件商代青铜瓒。

兽面纹立鸟青铜镈目前已知时代最早的青铜镈，为确立镈起源于南方之说提供了依据。

卷云纹青铜铙

勾连雷纹青铜铙

兽纹青铜胄头部护具。正面中部起脊，直通顶部圆管，圆管用以安插缨饰。正面饰高浮雕兽面纹，威严神武。壁厚仅0.3厘米，戴之轻巧，不觉笨重。除新干大墓外，商代铜胄还见于河南安阳殷墟侯家庄商王陵M1004大墓、山东滕州前掌大墓地、山西柳林高红商代大墓，其中M1004出土140多件，相当一部分的形制与新干铜胄基本一致。

兽面纹青铜温鼎腹部隔层，上层放置食物，下层横开一门，可送炭火入内。门有轴，插于钮状插销内，上下开合灵活。腹四壁与柱足上装饰兽面纹、目纹和弦纹。这件青铜鼎两次铸接成形，活门先铸，鼎体浑铸。整个器物造型奇特之处在于夹层，这在青铜鼎中比较少见，对工艺要求也更高。

兽纹提梁方腹青铜卣盖上有蛇形钩钮，蛇首口衔圆环，可插入销子使蛇形钩钮固定于盖上，蛇尾卷成钩形，与提梁内侧环钮扣合。肩部两侧铸半环钮，与提梁相扣。提梁两端作倒置的兽首。方腹中央铸方槽形成十字形管道，便于放置炭火或浸入沸水热酒。盖面、颈部、腹部满饰兽面纹与云雷纹，口沿下方饰共目夔纹，提梁上饰类鳞片纹，圈足有镂空花纹。这件青铜卣采用分铸法，盖、提梁、蛇形环钮分别铸造，器体浑铸，然后通过销子等铸接于一体，器型罕见，纹饰精美，构思巧妙，工艺复杂，是商代青铜器的代表作。

兽面纹羊首青铜罍高领，宽折肩，高圈足外撇，足底内侧加厚一周。颈饰三周凸弦纹，肩饰四组环柱角展体兽面纹，肩腹之间等距置四个立体雕羊首，腹部饰四组浮雕式曲折角兽面纹。青铜最早流行于中原商文化，为酒礼器的一种，在商王朝南下扩张过程中传入长江流域。湖北盘龙城、江西新干大墓、四川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罍将商文化、吴城文化、三星堆文化串联，是长江与黄河青铜文明“对话"的生动写照。

乳丁纹虎耳青铜大方鼎斜折沿、圆拱形外槽式立耳，耳上伏虎，方腹平底，柱足中空。腹四壁除中间素面外，两侧和下部饰成排乳钉纹，上部饰带状展体兽面纹，转角处饰省体兽面，足饰高浮雕羊角兽面。外底有烟炱痕迹。形体高大，壁薄规整，铸造难度大，系多次铸接成形，将中国青铜铸造工艺的分铸和浑铸技术完美结合。此鼎是新干大墓出土30件各式鼎中体型最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