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潇潇。
李香君故居笼罩在暮春夜雨之中,望着二层小木楼,眼前立刻浮现出“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复社文人侯方域第一次拜访李香君的情景,那时他专赴南京参加科考,落第未归,经人介绍前来拜访秦淮八艳之一的江南才女李香君。听到咚咚的楼梯声,李香君怦然心动,二人一见钟情,情好意密,本应是一段美好的风花雪月,却因魏忠贤余孽阮大铖的陷害终成悲剧,李香君不愿屈从奸佞小人阮大铖的逼迫而嫁给权贵漕抚田仰,就不惜以死相抗,于是,血溅定情诗扇。这就是孔尚任创作的传奇剧本《桃花扇》的传奇故事。
随团旅游,无缘寻访李香君芳踪,甚是遗憾。
当年杜牧究竟夜宿哪一家酒店,已无从可考,不过,他对国运的忧虑确实表现出士大夫的担当,这首诗,看似把矛头指向歌女,实则直刺最高统治者,因为,众所周知,仅仅是几个歌女唱唱玉树后庭花这样的艳曲,是不至于亡国的。只可惜,历史常常变成一个任人随意打扮的小姑娘,一旦朝堂倾覆,总有人把罪责推到几个弱女子身上,殊不知,眼前的李香君就是明末清初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典范,而抗战时期,金陵十三钗不畏强敌大义凛然为救她人毅然献身的决绝也是刚烈女子的明证。
面对秦淮河,心中总是忧伤多于喜悦,难怪有一首现代诗这样写道:“我的南方,也是李煜和柳永的南方。一江春水滔滔东流,流去的是落花般美丽的往事和芬芳。梦醒时分,定格在杨柳岸晓风残月中的那种忧伤,也注定只能定格在南方才子佳人忧怨的面庞……”
秦淮河浓缩了历史的盛衰,也饱含着命运的沉浮。
纵然有两晋王谢的兴盛,有六朝的繁华,有南唐的车如流水马如龙,也有红楼贾家的富可敌国,最终,都无法逃脱盛极而衰的宿命,要么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要么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要么是“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要么是“急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历史的兴替总是这样无情。
十里秦淮,一水相隔河两岸:一畔是南方地区会试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畔则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士子徜徉其间,既有“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闻”的煎熬与渴望;又有“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的魅惑与召唤,于是,他们在这里踟蹰徘徊流连往返。不过,真能像柳永那样,“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士子还是会选择“十年寒窗”的。
于是,江南贡院理所当然成了改变士子命运的龙门。
这座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科举考场,一直被誉为“中国古代官员的摇篮”,据史料记载,同治年间即可接纳2万多名考生同时考试。仅明清时期全国就有半数以上官员出自江南贡院,其中不乏江南才子唐伯虎、郑板桥,文学大师吴敬梓、施耐庵,一代帝师翁同龢。
今天是清明,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上一直飘到晚上,雨水从屋檐、瓦菲、枝叶、伞骨间参差落下,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有节奏,有韵味,烟雨朦胧之中,江南水乡更加妩媚动人,更加诗意浪漫,暮春时节的烟雨江南,也因此更加迷人。
小雨,荡涤了岁月的尘埃,冲散了历史的风烟,让“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更具古风古韵,若非这场小雨,我们夜游秦淮的意趣真不知道要逊色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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