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正文

发表于 2023-11-24 19:05

“俟河之清，人寿几何？”这是《左传》当中引用的一句出自西周古王朝的古诗，大意是：若想等得黄河变清，那得活多少年啊？！感叹人生苦短、黄河难清。可见，最少三千年前的黄河水就是黄色的、难能变清，且已经成为社会常识。但偏关的黄河水却是清粼粼的。这便是偏关的第一印象。

偏关境内的黄河一号公路已经可以通行，北出县城，不远就有路标。路是沿着黄河的，拐上去就可以看到黄河水。一直沿着黄河走，一直看着黄河水，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同。真正的熟视无睹、视若不见。大概走出十多公里，到了乾坤湾景区才意识到。

乾坤湾，是黄河进入秦晋大峡谷的第一个S状组合湾。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黄河九曲十八弯——都是写实，不是夸张，且如多数俗语一样言简意赅——湾确实是黄河的又一突出特征，且大都是这般S状组合湾，即两湾成一曲。S状组合湾的地质学名好像是蛇曲，类似易经八卦图的中心图案太极图、阴阳鱼，乾坤湾的名称或就是这样来的。因此，黄河大峡谷中正式或非正式称为乾坤湾的地方不止一处。

这里乾坤湾的观景台分别设在四个距离相近的山头上，沿着山势由西向东排开，山脊上有步道相连。顺着山脊走过去，远处，群山如大海的波涛从地平线上奔涌而来，明明无声却像是有声；近处，峡谷如铜墙铁壁严阵以待，明明是悬崖绝壁却像是铁甲雄师；脚下，峡谷的底部一湾碧水从两山的缝隙中逶迤而来，清粼粼、碧森森、绿莹莹，明明是流动的却好似静止一般，便是偏关的黄河。走到头也累了、坐在山头上、看着黄河歇一会儿，居然联想到了浙东的楠溪江，这才意识到这里的黄河水居然是清的、一点也不黄，又一点声音也没有、也就说不上咆哮。怎么就迟迟没有意识到呢？有点吃惊。

事后想了想，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头脑中黄河水的概念已经先入为主、已经年深日久、已经僵化了、已经没有接受其他概念的空间和准备。二是偏关旅游的推送和投喂。从进入偏关就有了，上了旅游公路更是目不暇接，反反复复都是老牛湾、乾坤湾以及沿途的小景点。他们没有推送和投喂这里黄河水的特殊性，我们也就更加没有接受的空间和准备。所以，也就熟视无睹、视若不见。先入为主、推送、投喂，果然厉害；自己居然完全被先入为主、推送、投喂所支配，又怎一个愚字了得。忽然意识到年过古稀才意识到这一现象，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离开乾坤湾，继续沿着旅游公路、在山头上忽远忽近、忽有忽无地看着黄河前往老牛湾景区。一路上的黄河水都是清的，清的让人不敢相信。到了老牛湾，黄河水还是清的，整个老牛湾就倚靠在一弯碧水当中。

第二天往南走，县城西边有一处景点叫关河口。关河是偏关境内的黄河支流；关河口，古代是个古渡口，现在是个村子。站在山头上、公路边，看着峡谷中、悬崖绝壁底部、被一泓碧波环绕着古村落，静悄悄的，像是一幅画、又像是一个盆景，河水很像是盆景上覆盖着的一层青苔。相机一般、又不到中午时分，很难拍出如此景色，站在悬崖边上看了好大一会儿，有点恋恋不舍。

一路向前，偏关境内的黄河水一概如此，到河曲的娘娘滩，简直可谓清澈见底，一直到河曲、保德之间才陡然变黄。至于原因，或是水库、或是地质、或兼而有之，这就涉及专业领域了，不敢妄言。